张斌教授

本次讲座中，张斌教授主要分为三部分内容展开，分别为：税制变迁的基本问题、新中国税制变迁的逻辑与历程、税制变迁展望。

在讲座开始之初，张斌教授认为，研究税收首先需要强调税收问题的重要性，并引用一系列文献说明研究税制变迁和税制改革的重要性。如《新唐书》中“财赋者，邦国大本，而生人之喉命，天下治乱重轻信焉”说明中国自古开始就非常重视税收问题；马克思的“国家存在的经济体现就是捐税”、“赋税是喂养政府的娘奶”、“赋税是政府机器的经济基础，而不是其他任何的东西”等理论说明税收与国家之间的密切关系。张斌教授指出，诺斯在《经济史中的结构与变迁》中认为：国家通过界定产权实现租金最大化和通过降低交易费用实现产出和税收增加的矛盾和张力是解释制度变迁的一个重要的维度，其中税收制度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接着，张斌教授结合中国与世界税负水平进行了分析，指出决定税收的经济因素包括人均收入水平、产业结构、经济发展阶段等，并进一步结合中国具体政策进行了分析，指出从国家治理的角度去理解税制的变迁和税制改革的重要性。

讲座第一部分，张斌教授围绕税制变迁的基本问题展开分析。税制变迁的基本问题包括税制变迁与制度变迁、税制变迁和税制改革的差异、名义税制和实际税制、方法论上税制变迁一般和特殊的关系等。首先，税制变迁与制度变迁的关系。一般情况下，可以从制度变迁基本框架中建立一个税制变迁的框架，但是税制变迁作为制度变迁的一个分支，其演变还有自身的特点，如国家在税制变迁中作为博弈主体和利益主体的特殊性。其次，税制变迁和税制改革的差异。变迁更多强调制度客观的发展变化过程，改革则有明确的目标、推动者和设计方案。近代以来，随着经济学等社会科学的发展，税制改革在推动税制变迁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第三，研究税制，尤其是税制变迁时不仅要聚焦于法定（名义）税制，更要关注规则、文化等因素对名义税制的影响。税制变迁中名义税制受税收征管等各种因素影响最后形成实际税制的过程是非常重要的。第四，税制变迁一般和特殊的关系。解释税制变迁需要一个一般性框架，而在不同的国家、不同历史时期，税制变迁具体的影响因素是不一样的。比如传统社会的税制变迁与现代社会税制变迁的基本模式有很大的不同。市场经济体制下的税收和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税收，税制变迁逻辑也不一样。另外，发展中国家的税制变迁也具有特殊性。

接着，张斌教授从多个方面阐述了税制变迁的影响因素，回顾了税制变迁的历史，包括中国农业社会、欧洲的兴起与工业革命、二战后福利国家的兴起、上世纪80年代后的减税浪潮、数字经济时代的税制变迁与税制改革。同时，他还强调要关注基于政治权力的收入和基于财产的收入、收费与税收的关系、债务和税收的关系。就债务收入和税收的关系，张斌教授进一步阐述了部分西方国家从税收国家向债务国家演变的内在逻辑和规律。

在阐述税制变迁历程和影响因素的基础上，张斌教授认为，税制的变迁不仅包括名义税制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实际税制的演变。在不同历史时期，驱动税制变迁的制度框架（可称为“博弈框架”）也在发生变化。从税制变迁博弈框架演变的视角，可以更好地理解近代以来税收法定和税收司法在税制变迁中的作用。

讲座第二部分，张斌教授围绕新中国税制变迁的逻辑和历程展开分析。首先，如何从传统的农牧业经济、农业国转变为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国，是新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命题。在此命题下，包括税收在内的整个财政收入制度，是推进工业化国家资源动员能力建设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同时也是整个社会从传统向现代转型，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基础。其次，在整个发展中国家推动工业化进程中，需要同时考虑非西方文明的特点。这意味着，在民族国家和文明竞争压力下，需要思考如何处理好继承传统文化与推动现代化的关系，并探索符合自身特点的现代化道路。其后，张斌教授以发展中殖民地国家作为比较，分析了中国在面临挑战和冲击时所具备的优势。第三，聚焦于大国如何处理中央和地方关系、解决区域之间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的问题。第四，聚焦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转轨过程，更进一步思考公有制和税收的关系。

张斌教授认为，新中国七十年税制变迁的特征可以概括为五点。一是发展中国家“二元经济”与工业化快速发展是税制变迁的经济基础。二是经济体制转轨是推进税制变迁的主要因素。三是制度模仿和对外开放在税制改革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四是行政权主导和“试点先行”的改革策略。五是税收征管改革与税制改革协调推进。

讲座第三部分，张斌教授围绕税制变迁的展望展开阐述。首先介绍了关于税制变迁展望的思考，主要包括五点。一是应当关注在理论和实践上解决社会主义国家基于国有资产、资源的收入制度与基于政治权力的收入制度之间的关系问题。二是要按照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高度，把所有基于政府权力的收入形式都逐步纳入法治化的轨道。三是关注如何在经济全球化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实现全球税制征管的协调。四是关注数字经济发展、新技术革命对国际税收规则的改变，以及对国内未来税制调整的影响。五是在税收征管方面，未来要考虑纳税人主动遵从和依法纳税，进一步实现税收征管现代化，由对抗性的征管模式向合作性征管模式转变。

吕冰洋教授

讲座结束后，吕冰洋教授进行了简短的总结与点评。吕冰洋教授以大历史视角税收学概括了本次讲座，并认为从本次讲座中可以引申出三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一是怎么定位税收职能；二是怎么判别税收规则；三是在税收的收入和调节的职能发生冲突时，如何进行协调。另外，吕冰洋教授认为，本次讲座启示我们，仅用公平和效率两大原则评判税收制度的好坏具有一定局限性，更适合的原则是看是否有助于推动中国目标的实现，例如实现“两个百年目标”和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最后，还应当注意比较通过移植引入的税收制度建设和内嵌于国家整体制度、发展目标当中的税收制度的优劣，以及实行怎样的税制来应对未来诸如数字经济发展和新技术革命的挑战。

最后，在问答环节，与会师生就税收立法权划分问题、房地产税问题、税收中性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至此，“财政与国家治理”高端云讲堂第10期圆满结束。